熱血成人禮

前幾天路經旺角看到捐血站的廣告，忽來衝動使我拉著朋友一同上樓捐血。

上樓不消半小時，身體就失掉了350cc的血液(朋友失掉的更多)，事後餅及事後熱飲也非常美味(還有萬勝節南瓜小簿送！)，這也許是我喜歡飛撲到捐血站的原因之一吧！原來這次已經是我第五次捐血了，說話多多的職員阿姨給了我一面小旗作加許鼓勵。

一向覺得捐血很有型，想法大概始於中學時期，因為當時只有16歲以上的大哥哥大姐姐在獲家長簽署同意信後才可參加學校的捐血日，而他們在當日更可以以公益之名跳過課堂重獲自由，因此捐血某程度上就是校園的成人禮，意義跟18歲取成人身份證相差無幾。

還記得那一年，我因為沒有家長信而未能捐血，只能在禮堂跟課室之間的走廊無所事事地徘徊遊蕩。錯過了跟同窗心上人躺在長椅上一同受苦的機會，心裡很不好受(那時暗地裡覺得一同受苦是件浪漫的事！)，心想，假如人與人一同經歷一些事後身體會長出標示著「共同經驗值」的紅線，那麼，我跟他就因為不能一同受禮而斷掉一根線——就連那一點點的連繫也沒有了……(想起來，那時的自己確實也很少女呢！)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亦將捐血視為最健康及最有意義的自虐方法。若然想感受一下皮肉痛苦，在穿環紋身之外，捐血就是最安全的選擇了。雖然這樣說未免太變態，亦為捨己為人的捐血精神蒙上自私色彩，不過每次捐血後，總覺得體內某種負面能量被排出體外，就像心靈也會經歷新陳代謝似的。

不過這次捐血跟以往的有點不同，特別在於我有勇氣親睹針管刺入(自己)皮膚的過程。

看著說話多多的職員阿姨抓著我的手，將一支如被酒保用剪刀截成兩半的長直吸管一樣擁有尖角度的放血針管插進皮膚，感覺相當怪異——眼看的似乎比實際更痛，針管插入的一刻因為沒有預期的痛楚，痛感消失一半，手臂好像都不是自己的；直至血液將半透明的磨沙膠管污成暗紅，傳來殘留的體溫跟皮膚感溫細胞擦身而過，我才記起自己身處人間，而非電影鏡頭內。

還來不及去感受，事情就已經發展成另一個階段了。世事往往如此。

循捐血的經驗去預測，明天這個時候，我的眼角應該沒有太多淚水。

出發已進入倒數階段，此刻心情比一個月前想像中要平靜得多。